“元宇宙只是一個藝術性的表述”。面對元宇宙概念的熱炒，一些業內人士開始反思。一位市場人士認為，元宇宙應是發展數字經濟的一部分，相較繁復的概念，元宇宙的落地場景更值得關注。

    2021年底以來，數字經濟成為各地規劃中的高頻概念。作為繼農業經濟、工業經濟后的第三大經濟形態，數字經濟將如何引領相關行業發展？元宇宙又將發揮怎樣的作用？日前，上海證券報記者調研多家相關公司發現，由虛向實正成為這一輪工業領域元宇宙發展的共識。

    數字經濟由虛向實

    “上海各區最近都非常關注相關議題。”一位券商分析師透露，近期他參加的多場政府學習會議上，元宇宙成為熱詞。不過，這位分析師也注意到，“在學習會議上，領導們并不會在玄之又玄的定義上糾結，而是關注技術內在邏輯，尋找這一趨勢與數字經濟之間的關聯”。

    “相較元宇宙，用虛擬現實相關技術這一表述或更為務實。”一位市場人士說。

    虛擬與現實相結合的技術，一語道破了元宇宙背后深層的工業邏輯。“工業的發展就是在虛擬與現實之間不斷輪轉。”一位行業分析師將傳統工業與數字技術之間的關系，比喻成一條螺旋纏繞的DNA鏈，兩者相互促進又密不可分。“回顧歷史會發現，早期的數字技術幫助工業完成了第一輪變革，并改變其發展模式，這是一個由實向虛的過程。”

    “為什么工業發展越來越離不開數字經濟？因為模擬的成本更加低廉。”一位從事3D建模的業內人士認為，以數字孿生為代表的虛擬現實技術，讓工業生產容錯率提升。“古時候開個鐵匠鋪，哪里放鍋爐，哪里放鐵砧，影響不大，因為改錯的成本很低。現在做一個芯片生產車間，隨便一個小改動，現實環境里就是幾億元的投入。”

    然而，當數字化達到一定程度后，重新回歸實體又成為了數字經濟的目標。“就像電商離不開真實的物流貨運，虛擬技術一定要服務實體場景。”前述行業分析師表示，如今，將探尋虛擬技術與現實場景的勾連作為切入口，不僅是對元宇宙之問的回應，更是發展數字經濟的應有之義。

    “從技術層面看，元宇宙涉及5G、云計算、人工智能等圍繞虛擬現實的底層技術。”該行業分析師認為，這些技術并非天然產生于工業領域，更多的是從其他行業遷移而來。“傳統工業豐富廣闊的場景，讓元宇宙有了施展空間，也能幫助傳統工業在新一輪數字經濟發展的浪潮中，實現二次迭代。”

    技術落地工業生產

    市場風向的變化，促使相關企業積極適應，謀求變化。

    “元宇宙或開啟數字經濟的新一輪產業布局和科技博弈，為中國布局新一輪信息變革提供了賽道。”盛天網絡負責人認為，“每一層產業結構背后都有相應技術和設施的支撐，也將帶動一系列商業公司和產業模式的崛起。”

    游戲在通信、云計算和圖形處理等基礎技術的優勢在于大量商用經驗，其技術也有著廣泛的適用性。作為元宇宙“橋頭堡”的游戲產業，其科技含量在很長一段時間被人低估。盛天網絡負責人舉了個例子，作為數字經濟重要的基石，算力將制約整個產業的發展，云技術應運而生。“云游戲其實是商業化領域最早檢驗5G性能及云計算的一大重要場景。”據了解，隨著云游戲領域相關技術的成熟，其低延時等優勢便可復制到對傳輸效率要求更高的工業領域。

    除了通信技術，在這一輪數字經濟的浪潮中，虛實交互領域的3D引擎也是重要的基礎設施，相關技術早已應用到工業領域。小到芯片設計，大到城市規劃，計算機圖形學相關的技術已遍布工業領域的各個角落，成為勾連起虛擬與現實之間的橋梁。

    隨著高精尖工業的不斷發展，虛擬開發軟件的技術含量越來越高，綜合性也更強。一位芯片工程師舉了個芯片電路設計的例子：“都是納米級別的電路搭建，一個芯片開模成本達上億元，不可能真的在生產線上反復嘗試。只能在軟件中設計測試，不斷調試，等到十拿九穩后才在生產線上投產測試。”這背后是對軟件性能極高的要求，軟件能模擬出真實芯片運行中的一切情況，并不斷迭代保證運行精確無誤。

    和其他“跨界”技術一樣，諸如圖像處理等技術并非工業領域原創。“計算機圖形技術是許多游戲公司的強項，因為涉及場景建模、物理引擎等，許多技術可以實現遷移。”網易相關負責人表示，元宇宙為行業拓寬了思路，“虛擬技術可以彌合現實場景中難以逾越的鴻溝，技術遷移也具有廣泛的適用性。”近年來，隨著相關技術日益成熟，全球顯卡龍頭英偉達搭建的3D協作建模平臺omniverse已經開始幫助多家車企設計新廠房，以此大幅提升工廠建設效率。

    在A股市場，也有許多傳統工業企業開始嘗試轉型迭代。“公司旗下的寶通智能，人員構成中有80%由軟件和硬件研發人員組成。”寶通科技相關負責人表示，近年來公司從傳統制造向全面智能化轉型。“公司將依托在輸送領域20年的積累，基于平臺開展數字化管理，打通研發、生產、管理、服務等環節，運用科技手段提升工業輸送領域的工作效率。”

    在一個層高3.5米的房間里，不用佩戴眼鏡，通過22個光學攝像頭組成的botonspace1設備，以及獨有的“視覺欺詐”算法，工作人員能進入虛擬沉浸的世界。“礦山下面情況極為復雜，這套系統可以在立體空間中利用AR（增強現實）技術，重現地下礦山的細節，方便地面人員監測管理。”

    基礎技術亟待投入

    面對持續增長的需求，相關虛擬技術的開發顯示出“基礎設施”的特性，3D交互引擎便是最好的一個例子。

    作為全球最大的兩家傳統游戲引擎廠商，2021年以來Unity和Unreal都在不斷拓展非游戲領域業務。2021年，Unity全年非游戲營收占生產解決方案的25%。華泰證券最新研報表示，兩大3D交互引擎平臺產品均具有較好的兼容性與普適性，未來在汽車、建筑等領域有望加速拓展。

    在國內，這一領域尚處發展初期，且大多為游戲公司內部投入，規模有限。

    “這一類引擎的開發有著極高的技術門檻。”米哈游總裁劉偉表示，目前技術最先進的是美國Epic公司的Unreal虛幻引擎，國內的游戲引擎技術與之相比還有很大差距，“米哈游也在自研和合作研發游戲引擎，但是這需要大量的時間、人力物力的投入”。

    梳理自研引擎的現狀不難找到答案，這一輪數字經濟建設的前期投入將不亞于新基建。一位分析師表示：“目前全球主流的兩大引擎之一的Unity，拿下全球市場半壁江山依然連年虧損，研發投入之大可想而知。”

    “無論是元宇宙還是數字經濟，對國內相關產業都是非常好的新機遇，”一位業內人士表示，在發展路徑上，技術應繼續往下走，往底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