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吳曉璐

    近日，“有頂流明星在澳門輸了10億元”的傳言風靡網絡，頻頻登上熱搜。3月14日，公安部網安局辟謠：這則消息是一網民使用軟件“某書”中AI智慧生成功能生成的謠言。

    隨著生成式AI技術快速發展，各行各業獲得賦能的同時，AI也成為造謠者的利器。從資本市場來看，不少上市公司深陷AI謠言。在行業人士看來，AI只是工具，需要各方加強監管，以防不合法、不合規使用，擾亂資本市場秩序，侵害投資者合法權益。

    多家公司被“AI造謠”擊中

    在AI技術的加持下，造謠者制造傳播謠言的成本越來越低，AI謠言數量猛增，而且逐漸形成“謠言—AI引用—更多謠言”的黑色鏈條，大量上市公司受到影響。

    去年11月份，有人冒充比亞迪員工，稱比亞迪要和蔚來合作成立比未來汽車集團。此后被合肥市公安局經開分局證實，該謠言系29歲外省男子謝某所做，利用AI軟件合成不實圖文上網傳播，其目的是為提升自媒體賬號的知名度、博取流量。

    今年春節期間，某AI大模型爆火之后，一批“馬甲”賬號通過散布某上市公司入股該AI大模型或者為該AI大模型提供技術支持等謠言，誤導AI大模型給出錯誤回答，誤導投資者。隨后，相關上市公司通過發布公告等方式進行澄清。

    資本市場是一個“信息+信心”的市場，利用AI編造虛假消息、用虛假語料誤導AI炮制“假利好”“假利空”等行為，影響資本市場秩序。目前，已有網民編造傳播虛假不實信息，影響金融秩序，被公安機關依法處罰。

    華東政法大學國際金融法律學院教授鄭彧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目前AI生成的信息既可能包括AI通過網絡截取到指定信息披露媒體的信息，也有可能包含自媒體或者其它非指定信息披露媒體所刊載的信息，這就使得AI生成的信息真假難辨，且無法溯源，從而誤導投資者的決策判斷，同時也使得無法追索假信息的來源從而沒有辦法進行損失的維權。

    “利用AI生成的虛假信息對資本市場的影響是多方面的，其危害不容忽視。”某大型投資機構量化團隊相關負責人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首先，虛假信息可能誤導投資者決策，導致資產價格偏離其真實價值，破壞市場定價效率；其次，虛假信息可能加劇市場波動，引發恐慌性拋售或非理性追漲，擾亂市場秩序；再次，虛假信息還可能被不法分子用于操縱市場，通過散布“假利好”或“假利空”來牟取非法利益，損害投資者權益；最后，更為嚴重的是，虛假信息的泛濫可能削弱投資者對市場信息的信任，影響資本市場的長期健康發展。

    對AI信息投資者需長上“火眼金睛”

    今年以來，在某AI大模型爆火之后，越來越多年輕投資者向其尋求關于資產配置的建議。近日，《證券日報》記者做的一份問卷調查結果顯示，超過一半（57.5%）的投資者曾向AI軟件咨詢過投資理財建議。只有不到兩成的投資者認為AI提供的信息準確，接近六成認為AI回復一半對一半錯，還有超過兩成認為AI的回復中，絕大部分是錯誤內容。

    “很多AI數據都是舊的，所以對投資理財沒什么參考。”有投資者對記者坦言。問卷調查顯示，超過六成的投資者也不會相信AI的薦股信息，有三成投資者認為需要視情況而定，只有個別投資者會相信AI的薦股。

    除了部分投資者直接向AI軟件尋求幫助，可能會受到AI虛假信息的影響外，量化交易利用AI大模型進行投資，部分采用事件驅動量化投資策略也可能會受到影響。

    “傳統量化投資策略主要是基于量價因子的挖掘，所用到的基本上是客觀真實的市場數據。對于這類量化投資策略，黑嘴用虛假語料炮制‘假利好’對其造成影響的可能性較小。”上述量化團隊相關負責人表示，還有一類量化投資策略是基于分析市場情緒、新聞、社交媒體等信息，進而做出投資判斷。對這種事件型驅動的量化投資策略，如果黑嘴利用虛假語料誤導大模型，炮制“假利好”信息，則可能會對量化投資決策產生顯著影響。

    格上理財旗下金樟投資投研總監付饒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資本市場上的信息量較大，信息質量也參差不齊，AI能夠做到在極短時間內生成大量內容，然而這些內容是信息的整合和整理，其可信度通常還需要人為力量來識別。這就意味著，基金管理人需要有能力識別和分析這些內容的真實性，在新的投資時代下，AI為管理人提供更加高效工具的同時，對管理人也提出新要求。

    對于投資者而言，需要提高辨別能力，來辨別AI消息的真假。上述量化團隊負責人表示，首先，應優先選擇權威、可信的信息來源；其次，可以通過多源信息交叉驗證，對比不同渠道的數據和觀點，判斷信息可信度；再次，投資者還應關注信息的邏輯一致性，識別其中可能存在的矛盾或夸大之處；最后，投資者應加強對AI技術的學習，了解其生成內容的局限性，避免盲目依賴AI問答結果。通過提高信息辨別能力，投資者可以更好地應對AI虛假信息帶來的挑戰，保護自身利益。

    鄭彧建議，對于普通投資者，不能直接將AI問答作為選股或者投資決策的參考，但是可以借助AI理解有關資本市場價格形成機制的原理和道理，比如詢問AI有關“資產負債率在特定行業的影響”等這些專業性的問題，通過對于這些問題的了解來理解擬投資行業、標的的投資價值。

    多舉措加強對AI謠言監管

    近期，多方已經開始行動，加強對AI謠言的治理和監管。3月11日，微博社區觀察員官方賬號發文表示，將對未標識的“AI謠言”及時展開治理。平臺將結合AI技術能力、專項人工審核與用戶舉報投訴，積極識別未標識的AI內容，并對相應情況予以相應處置。

    據“網信中國”微信公眾號3月14日消息，近日，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國家廣播電視總局聯合發布《人工智能生成合成內容標識辦法》，規范人工智能生成合成內容標識，保護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合法權益，維護社會公共利益。

    上述量化團隊負責人表示，在AI大模型廣泛應用于金融市場的背景下，為減少其對市場的負面影響，建議可從以下幾方面作為切入點：一是明確AI大模型在投資決策中的使用范圍和邊界，制定相關法律法規，確保其應用符合市場公平性和透明性的原則；二是聚焦于數據質量和真實性，建立嚴格的語料審核機制，防止虛假信息或操縱性數據污染模型訓練過程；三是加強對AI模型的動態監控，如要求機構定期提交模型運行報告，包括其預測準確性、風險控制能力和異常事件處理情況，以便及時發現并糾正模型偏差或漏洞；四是關注市場操縱行為，特別是利用AI技術炮制虛假信息或進行高頻交易操縱市場的現象，通過技術手段追蹤異常交易行為并加大處罰力度；五是任何向客戶提供分析意見或建議的主體都必須是具有業務資質的持牌機構，防止非法或不合規的機構誤導投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