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郭冀川

    5月下旬以來，汽車行業掀起新一輪降價潮，汽車行業的低價內卷也再次引發熱議。近日，中國汽車工業協會發布《關于維護公平競爭秩序促進行業健康發展的倡議》（以下簡稱《倡議》），提出了四點倡議：所有企業嚴格遵從公平競爭原則，依法依規開展經營活動；優勢企業不為壟斷市場，擠壓其他主體生存空間，損害其他經營者合法權益；企業在依法降價處理商品以外，不以低于成本的價格傾銷商品，不進行誘導消費者的虛假宣傳，擾亂市場秩序，損害行業和消費者根本利益；所有企業應對照國家相關法律法規進行自查整改。

    中國汽車工業協會原常務副會長兼秘書長、中國動力電池產業聯盟理事長董揚表示，我國新能源汽車已進入世界先進行列，對于新能源汽車產業的管理，已經不是只追求發展速度，還應該兼顧產業發展秩序的穩定和長遠，以及中國新能源汽車和世界汽車產業的協調發展。政府主管部門也在積極探索對于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的管理創新。

    “內卷式”競爭影響汽車產業鏈和市場環境穩定

    近年來，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迅猛發展，新能源汽車新車銷售占比已超40%，行業整體運行呈現穩中向好態勢，市場活力持續釋放。然而，在快速發展的同時，行業利潤率持續下滑卻是不得不直面的現實問題。中國汽車流通協會數據顯示，2024年，中國汽車行業利潤率僅為4.3%，2025年一季度進一步下滑至3.9%，低于制造業平均水平。

    以“價格戰”為代表的“內卷式”競爭，不僅進一步壓縮了企業利潤空間，還導致汽車價格頻繁波動，改款車型迭代速度加快。不少消費者紛紛吐槽“買完車就被降價背刺了”“新款車型剛上路沒多久就變舊款車型了”，對汽車產業鏈和市場環境的穩定產生了負面影響。

    董揚表示，去年四季度以來，中央政治局會議及多個行業主管部門均提出綜合治理“內卷式”競爭，業內普遍期望今年“內卷式”競爭能有所緩和。但事與愿違，最近又有頭部企業實施大面積大幅度降價，引起眾多企業跟隨，在業界引起普遍性恐慌。此次《倡議》把反對打“價格戰”提到了關乎行業健康發展、關乎消費者權益和可能留下交通安全隱患的高度。

    隨著新能源汽車蓬勃興起，市場競爭日趨白熱化，部分頭部企業為加速搶占電動化、智能化藍海市場，不時發起大幅度的降價活動，引發同業紛紛跟進，導致以“價格戰”為主要形式的“內卷式”惡性競爭愈演愈烈。這不僅使汽車行業經營效益下滑，也讓產品質量和售后服務存在風險。

    中國汽車技術研究中心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安鐵成分析，“內卷式”競爭造成的零部件采購價連年按10%—15%比例持續下降，上游經營惡化，很難避免供應商在某些方面降低質量要求。下游經銷商經營惡化甚至部分倒閉，造成售后服務的及時性、便利性、可靠性下降。當前新能源汽車產品智能化功能更加依賴企業或相關供應商持續、高質量的售后維護。企業破產退出后，其供應商往往不會承擔相關售后服務責任，智能化功能維護、更新中斷概率大大增加，產品將隨時面臨無法正常使用的風險。

    安鐵成表示，汽車上下游產業鏈長、技術密集、固定投資較高，以“價格戰”為主的“內卷式”競爭，導致產業上下游效益下降，長期持續還會削弱研發投入能力、引發產品質量隱患，既不符合產業長遠發展利益，也不利于維護健康的市場經濟秩序。

    破解“內卷式”競爭要“疏堵結合”    

    “內卷式”競爭是多重因素交織作用的結果，中國汽車產業正處于由“汽車大國”向“汽車強國”轉型的階段，必然要經歷一定程度的競爭加劇、優勝劣汰，轉型陣痛期不可避免。

    安鐵成認為，破解“內卷式”競爭要“疏堵結合”，疏通企業創新通道，引導企業轉向良性競爭，引導企業由低價競爭轉向創新競爭，嚴堵行業違規行為，整頓市場環境。

    “堵”的方面，安鐵成建議研究出臺針對汽車行業“內卷式”競爭的、具有可操作性的監管制度，堅決維護行業公平，打擊不正當競爭行為；加強對汽車企業和產品生產準入的要求，從源頭提升行業整體能力和產品質量；加強流通環節質量監管，實時監測質量數據，實現風險預警。

    除了市場競爭催生“內卷式”競爭，創新動力不足也是導致車企產品同質化競爭加劇的原因之一。由于創新技術產品的產業化過程不暢且周期無法準確預估，很容易形成資金成本和機會成本的疊加，汽車企業創新的意愿不強，進而形成了不同品牌或同一品牌的不同車型在外觀設計和功能配置上高度相似，難以區分的“千車一面”尷尬局面。消費者無法通過產品區分品牌價值，導致品牌忠誠度降低，換購時更易受價格因素影響。

    中國汽車工程學會理事長張進華表示，車企要以技術進步作為培育競爭優勢的核心動力。要持之以恒推進電動化、智能化技術創新，聚焦能源動力、智能底盤、智能網聯等方面，強化基礎前沿領域、交叉融合領域前瞻性、引領性布局，著力攻克全固態電池、分布式電驅動系統、自動駕駛大模型全鏈條關鍵技術，突破車規級芯片、車用操作系統、專用工具軟件等瓶頸短板，全面提升新能源汽車技術水平，打造市場競爭核心優勢。

    張進華說：“要將新能源汽車產品的發展重心從堆砌配置轉向提升質量，加強研發設計、生產制造、采購供應、營銷服務等全環節的質量管理，針對動力電池一致性、基礎軟件穩定性等核心領域持續推進質量攻堅，依托智能化技術建立健全用戶反饋快速響應機制，著力以卓越品質贏得用戶信賴，夯實發展根基。”

（編輯 孫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