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王僖

    8月1日起，包括金光集團App（中國）、博匯紙業、晨鳴紙業等在內的國內諸多造紙企業，再度密集發放漲價函，將產品價格每噸調漲50元至200元不等，還有部分造紙企業宣布擇機停機。受此消息影響，近幾日紙業股全線上漲。截至8月4日收盤，晨鳴紙業、理文造紙漲超5%，太陽紙業漲超2%。

    《證券日報》記者在調查采訪中了解到，早在此輪漲價潮發生前的10天內，部分龍頭紙企已宣布每噸漲價500元。對于這輪提價，有業內人士評價稱，白卡紙廠商為了漲價，手段很任性。但也有分析人士深諳紙企面臨的供給端、需求端以及政策面的壓力，認為這是造紙企業“維持價格穩定”的一種博弈手段。

    在傳統文化紙需求旺季到來之際，造紙企業發動這輪漲價潮，背后透露出怎樣的行業迷局？靜待的旺季又存在哪些變數？《證券日報》記者進行了一番調查了解。

    迷局：見漲不見跌

    《證券日報》記者對近期密集發布漲價函的造紙企業給出的漲價理由梳理后發現，基本歸結為“受木片、能源、化工等大宗物資上漲影響，公司產品的生產、營運成本大幅上升，環保成本持續增長”等原因。

    在業內人士看來，此輪漲價潮其實是造紙企業針對紙價波動和市場情緒施展的一個“維穩”手段，是在傳統文化紙旺季來臨前進行的一種“穩預期”式博弈。

    IPG中國區首席經濟學家柏文喜對《證券日報》表示，此輪造紙企業集體漲價，主要是受疫情影響造成的生產與運輸受阻引發的進口紙漿供給不足所致。無錫源本匯機電設備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范桂文對記者分析稱，紙漿供應受生產地的生產情況影響較大。目前多國受疫情影響，漿廠開工率較低，漿價持續高位運行；此外，碼頭、貨輪的開工率和效率也都受到疫情影響。

    太陽紙業董秘龐福成接受記者采訪時也表示，疫情帶來的運輸周期拉長和運輸成本提高，的確推高了造紙企業的生產成本。成本固然是重要因素之一，但真正影響成品紙價格的，主要還是需求。

    龐福成從需求方面分析稱，造紙行業是一個充分市場競爭的行業，體現在成品紙價上，“旺季漲、淡季跌”是很正常的事情。今年以來，紙企根據市場供需和成本情況，的確宣布過多輪漲價。但實際情況是，造紙行業還存在“見漲不見跌”的問題，紙價下跌時不像漲價時發函那么“明朗”，而前期紙價也確實跌了很多。

    相關行業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國內主流品牌白卡紙市場平均噸價已從最高點時的近萬元，在短短兩個月內大幅下滑40%，已跌到不足7000元，最低價格甚至達到5000多元。另外，來自日本、韓國的4000多元價格的白卡紙不時出現在市場中，也對紙價造成一定沖擊。

    卓創資訊分析師介紹稱，今年上半年，紙漿系下游原紙價格結束超預期上漲行情，回歸基本面邏輯，二季度基本步入震蕩下行通道。

    光大證券分析稱，在生活用紙及文化紙需求改善的環境下，漿紙價格高企尚可維持。但隨著零售需求降溫，價格回落將不可避免。此外，紙漿港口庫存和木漿系造紙庫存的高庫存新常態，也將對紙價上漲形成一定壓制。

    供需：穩價以應變

    造紙企業處于整個產業鏈的中間環節，上游需要承接來自木片、紙漿、能源、化工品等大宗商品價格變動的壓力，下游則連接印刷、出版等領域。

    據卓創資訊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進口木漿現貨價格呈現沖高回落態勢，最高點出現在3月上旬。自3月中下旬開始，漿價沖高回落，二季度回歸基本面邏輯，漿紙聯動性進一步增強，進而拖累外盤價格下挫，現貨價格也深度下挫，震蕩下行態勢延續至6月底。

    但從近期國內造紙業上市公司密集披露的2021年上半年業績預告來看，今年上半年，各大造紙企業生產的主要紙種價格同比均實現不同程度上漲，提價效益明顯，推動收入、利潤大幅增長。例如，太陽紙業預計今年上半年實現歸母凈利潤21.54億元-22.94億元，同比增長130%至145%；晨鳴紙業預計上半年實現歸母凈利潤20億元-21億元，同比增長287%-307%。

    進入6月底后，由于紙價持續下跌，雙膠紙、銅版紙、白卡紙生產企業相繼于6月底發布最低指導價。但市場信心并未因此得到有效提振，紙價延續下行態勢。

    多家造紙企業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從7月下旬進行的一輪500元/噸的提價，到8月初出現的50元/噸至200元/噸的接連提價，造紙行業聯手穩定價格的意圖非常明顯。

    下游企業卻對造紙企業的一輪輪漲價表示不滿。濟南市一家中型印刷廠的相關負責人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無奈地表示，“材料漲，我們就得漲。我們一漲價，就可能會失去部分客戶；如果不漲價，盈利就會受到沖擊。”

    在造紙企業看來，此輪漲價并不算純粹的市場價格波動，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與上下游博弈的意思。

    “上游各種大宗商品價格高企，加上疫情帶來的運輸成本提升等因素的影響，從紙廠角度來說，各項成本已入不敷出了，在行業集中度不斷提升的背景下，小虧可以認，一直虧則不利于整個造紙行業的發展。”一位不愿具名的造紙企業相關負責人稱，在這種情況下，發漲價函可以穩定市場預期，既是穩定紙價的一種信號，也算是與不斷要求繼續降價的下游企業進行博弈的一種手段，希望各退一步吧。

    困惑：充滿變數的旺季

    此輪造紙企業提價，不論是紙價下跌后穩定價格和預期的博弈手段，還是迫于疫情影響、應對大宗商品價格高企的措施，業內都普遍對即將到來的文化紙傳統消費旺季寄予厚望。

    “今年上半年，文化紙價格受進口紙的沖擊較大。不過我們認為，文化紙的市場價已經處于歷史低位，繼續向下的可能性不大。”華西證券在研報中分析稱，不論是6月底多家文化紙廠發出的聯合穩定市場意圖明顯的最低指導價，還是近期出現的多輪漲價潮，都是在文化紙價格觸底后，造紙企業靜待旺季行情的一種表現。

    只是，受近期諸多因素的影響，這個傳統旺季似乎充滿變數。“每年三四季度會是相對好的行業旺季，今年有很多不確定因素，如新產能供給、紙漿價格變化等，后期都不明朗，還需要進一步觀察。”龐福成對記者表示。

    范桂文表示，從需求端看，下半年是傳統的文化紙銷售旺季，但近來國內疫情反復，加上國家對課外補習機構加強管理，都會對文化紙需求造成一定程度的負面影響。

    “‘雙減’政策的落地，勢必會對文化紙需求帶來一定影響。”龐福成表示，對一線城市的影響會相對比較明顯，但對二三線城市的影響會有多大目前還不好判斷。

    不過，疫情及災情的影響可能會對食品包裝形成需求拉動，已是大家的共識。“疫情和災情會促使機構及民眾增加食品儲備，以及封閉小區、減少聚集等疫情管控要求，對外賣的需求會增加，會在一定程度上拉動食品包裝的需求增長。”范桂文說。

    柏文喜表示，國內不少城市的限塑令也會導致包括包裝用紙的需求大幅上升。如此一來造成的供求失衡，讓接下來紙漿供應情況仍然會呈現偏緊狀態。

    東吳證券分析認為，外廢停止進口帶來結構化行情，高端紙種景氣度優于低端紙種，“像太陽紙業，公司在老撾布局的80萬噸箱板紙全部為高端品種，國內160萬噸箱板紙也以中高端為主，公司有較大機會受益于中高端成品紙的結構性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