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國務院印發《關于加強監管防范風險推動資本市場高質量發展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意見》）。這次出臺的意見共9個部分，是資本市場第三個“國九條”，是繼2004年、2014年兩個“國九條”之后，國務院再次出臺的資本市場指導性文件。

    “新‘國九條’為中國資本市場未來發展制定了明確規劃，充分體現了國家對資本市場發展的高度重視。未來，隨著‘1+N’政策體系的逐步落地實施，中國資本市場將迎來更加穩健、規范、高效的發展，并且將為經濟社會發展注入更加強勁的動力。”光大證券首席經濟學家、研究所所長高瑞東接受券商中國記者采訪時表示。

    “和過往文件相比，此次重磅文件承載了更厚重的歷史任務，重點是肅清歷史問題，在此基礎上規范發展，意義更接近于2016年‘四梁八柱’法治化建設。事實上，隨著我國資本市場走向成熟，2016年以來結構性調整政策的必要性逐漸高于單邊發展政策，這是由不同階段的主要矛盾決定的。”申萬宏源策略分析師傅靜濤評價道。

    重塑資本市場體系

    作為資本市場長期建設的綱領性文件，新“國九條”設置了資本市場未來5年、到2035年、到本世紀中葉將要達到的發展目標。

    《意見》指出，未來5年，基本形成資本市場高質量發展的總體框架。到2035年，基本建成具有高度適應性、競爭力、普惠性的資本市場，投資者合法權益得到更加有效的保護。到本世紀中葉，資本市場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進一步提高，建成與金融強國相匹配的高質量資本市場。

    天風證券策略首席、政策研究院院長吳開達認為，新“國九條”以及后續配套細則的落地，有助于資本市場整肅亂象，重塑價值，增強資本市場的內在穩定性，上市公司質量有望進一步提升，資金結構更合理，基礎制度更完善，市場調節機制更有效，專業服務更優質，監管執法更嚴格，A股也能更好支持實體經濟與回報投資者。

    “過去A股市場整體‘進多出少’，市場資金一定程度上會受到分流，部分公司也存在財務造假、違規減持等行為，使得投資者對股市信心有所擾動，不利于資本市場的長期發展。”高瑞東向券商中國記者表示，因此，提高上市公司質量和投資價值是推動資本市場高質量發展的政策重點，新“國九條”九條舉措中有三條均與此相關，包括嚴把發行上市準入關、嚴格上市公司持續監管、加大退市監管力度，這也充分體現了新“國九條”目標導向、問題導向的理念，及時補短板、強弱項。

    華福證券首席經濟學家燕翔表示，對于資本市場來說，每一輪制度性改革都對未來一段時間內資本市場的發展具有重要的引領性作用。從歷史經驗來看，A股市場上總共有兩次重要的制度性建設，一次是2004年的“國九條”，主要解決的是股權分置的問題，第二次是2014年的“國九條”，著手建設多層次資本市場，推進注冊制改革。

    “從結果來看，2014年‘國九條’的制度建設結束了A股長達五年的低迷熊市，指數從2014年7月之后發力上漲直至2015年5月，雖然其中有杠桿資金的推波助瀾，但整體來看正是‘國九條’為此輪行情打下了重要基礎。”燕翔說。

    長城證券首席經濟學家汪毅對券商中國記者表示，本次新“國九條”相較前兩次措辭更加嚴厲，涉及層面更多，規定更加細致，重點強調了“宏觀政策取向一致性”，后續對于資本市場的監管可能更加注重部門間的協同，而不是僅限于證監會范疇。后續，在提高上市標準、發揮證券基金作用、優化分紅、規范減持、嚴格退市標準、嚴打違規、引入中長期資金等方面的制度細則仍將持續完善。資本市場的可投資性和回報率有望得到長期提升。

    提高上市公司質量

    海通證券首席經濟學家、研究所所長荀玉根表示，新“國九條”圍繞完善發行上市制度、強化持續監管、健全退市制度等多方面提出系列政策，進一步把好上市公司“入口關”、暢通“出口關”，推動上市公司提升投資價值。

    上市制度方面，意見進一步完善發行上市制度、強化發行上市全鏈條責任、加大發行承銷監管力度。對此，荀玉根認為，預計發行上市制度將升級迭代，從源頭提升A股上市公司質量。

    持續監管方面，新“國九條”就強化信息披露和公司治理、加大分紅、完善減持規范等方面為上市公司市值管理提供指引。荀玉根認為，持續監管下能夠有效凈化資本市場發展生態，增強資本市場吸引力。比如，2022年A股分紅持續性與發達市場仍存在一定差距，A股連續10年分紅上市公司占比為31%，低于美國（44%）、日本（76%），政策引導下A股分紅比例有望提升。

    退市制度方面，新“國九條”提出嚴格退市標準和監管、拓展多元退出渠道，與此同時，還明確退市投資者賠償救濟機制。荀玉根認為，這將加快A股形成常態化退市格局，優化資本市場的資源配置效率。

    中信建投首席政策分析師胡玉瑋也指出，新“國九條”在三個領域重點發力，即上市、退市和分紅。

    具體來看，一是上市方面提高門檻和準入標準，保證上市公司的入口關質量。二是進一步完善財務類、重大違法類、規范類和交易類四類強制退市指標。三是加強分紅約束。對于最近一個會計年度凈利潤和母公司報表未分配利潤均為正的公司，如果最近三個會計年度累計現金分紅總額低于最近三個會計年度年均凈利潤的30%，且最近三個會計年度累計分紅金額低于5000萬元的，將被實施ST。

    燕翔表示，后續政策重心將大力氣提高上市公司質量，管理層將從進口和出口兩個方面入手。在進口端，將嚴把上市準入門檻，強化發行上市全鏈條的責任，“建立審核回溯問責追責機制”；在出口端，將大力氣加大退市力度，暢通多元化退市渠道，特別強調要“進一步削減‘殼’資源價值”。

    此外，還將進一步強化退市監管，對于重大違法退市負有責任的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董事、高管等要依法賠償投資者損失，將退市責任追究落實到個人。

    燕翔還提到，未來將嚴格上市公司持續監管，推動上市公司提升投資價值，主要是從兩個方面著手：一方面，要規范上市公司的減持，“按照實質重于形式”的原則堅決防范各類繞道減持，嚴厲打擊各類違規減持；另一方面，鼓勵上市公司分紅，提升上市公司的可投資價值。

    壯大長期投資力量

    “機構不是不能發展，而是要在規范經營的基礎上，向政策引導的方向發展。”申萬宏源研究策略首席分析師傅靜濤稱，政策首先強調“處理好功能性和盈利性關系”“積極培育良好的行業文化和投資文化”“加強交易監管”，其次才是布局“大力推動中長期資金入市”“持續壯大長期投資力量”。

    傅靜濤還提到，“推動形成促進資本市場高質量發展的合力”從執行層面出發，布局了跨部門協同的內容。政策首先著眼針對違法違規的協同執法、聯合打擊，再提及從央地、部際出發協調服務實體經濟的聯動，同樣體現了監管“先規范，后發展”的思想。

    荀玉根指出，新“國九條”從三個方面對二級市場投資端改革作出重要指示。

    一是加強交易監管，針對部分量化資金和做空力量擾亂市場秩序的問題，新“國九條”提出“出臺程序化交易監管規定，加強對高頻量化交易監管”“嚴肅查處操縱市場惡意做空等違法違規行為”，同時提出“加強戰略性力量儲備和穩定機制建設”，這有助于增強市場內在穩定性。

    二是推動中長期資金入市，公募和險資在A股投資者中占比僅15%和6%左右，為了壯大長期投資力量，新“國九條”提出“大力發展權益類公募基金，大幅提升權益類基金占比”并“督促樹牢理性投資、價值投資、長期投資理念”，同時提出“優化保險資金權益投資政策環境……更好鼓勵開展長期權益投資”以及“提升企業年金、個人養老金投資靈活度”。

    三是完善制度保障，新“國九條”提出“推動加強資本市場法治建設，大幅提升違法違規成本”“加大對證券期貨違法犯罪的聯合打擊力度”，這將有助于優化A股投資環境，吸引更多投資者入市。

    華金證券研究所所長助理、宏觀首席秦泰對券商中國記者表示，讓居民能夠通過長期投資于資本市場獲得長期高于債務類金融產品的收益率，令作為長期資金根本來源的居民部門感受到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的財富獲得感、幸福感，才能有效吸引更多具有一定風險承擔能力的長期資金。

    “作為資本市場中介機構和投資機構的中流砥柱，證券基金機構在自身專業能力全面提升和新型化建設方面責無旁貸。在投資和資產管理業務領域，證券基金類機構應持續提升服務中長期資金的能力。證券公司也需持續加大力度推動證券研究業務新型化、專業化建設，積極主動配合促進公募基金投研核心能力建設。”秦泰說。

    此外，秦泰還建議加大力度鼓勵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化資產組合類公募產品的設計和發行，通過大幅提升金融產品設計和運作的專業性，有效提升居民投資的單位風險收益率，在房地產市場深度調整的背景下帶動新一輪居民資產配置結構的升級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