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券時報記者 劉寶興

    “我早就做好了過‘苦日子’的準備。”被外界冠以玻璃大王、慈善大王、明星企業家等稱號的曹德旺，至今還記得自己改革開放前在上海時熟悉的場景：一對對年輕人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但是因為沒有房子，只能在南京路路燈下談戀愛。

    “我們這幾年過得好，幾乎在天堂上，實際上是透支了未來，這個債是要還的。”經歷過新中國成立和改革開放的曹德旺，對目前汽車行業負增長、貿易環境變化、新冠肺炎疫情帶來的“苦日子”有著深刻的理解：“疫情引發了信用危機，但是信用危機是早就埋下了禍根的，很多投資不是有效投資，投入、產出不能成正比”，“我們要正確、積極地面對現實，不要自我安慰，要迎接這個挑戰，中國的問題要中國人自己處理，沒有人會幫助我們。”

    日前，上交所聯合各地證監局主辦了“誠實守信做受尊敬的上市公司——價值引領投資2020滬市公司質量行”活動。首期活動走進福耀玻璃，公司董事長曹德旺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作出了如上表述。

    做好了

    過“苦日子”的準備

    “后疫情時代”的日子怎么過，曹德旺想得明白。準確來說，在這之前，他就開始思考“苦日子”怎么過，所以福耀玻璃的準備做得早。

    “今年大家都在救災，人心很齊，但是如果沒有有效產出，投入產出比沒有得到改善的話，又會出現信用危機。”在曹德旺看來，疫情引發了信用危機，當下對于如何防止信用危機的爆發是個大問題，但實際上，信用危機是早就埋下了禍根的，這個禍根在于無效投資，即投入、產出不能成正比。

    “國家投入大量資金，如果沒有產出東西，這是浪費，沒有用的東西就不要再弄了。”曹德旺直言。

    曹德旺認為，保證房地產的健康穩定是對的，但他不同意時下所提的“房地產剛需”：“剛需本身是沒有標準的，住在高層的人，因為昨天來了三級地震，他從高層買到低層，這是不是剛需？住在低層的想換高層，住郊區的要去城里，村里的要去郊區，孩子大了要買學區房，按這些剛需，我們房地產是不是發展太慢了，是不是應該集中所有財力來滿足房地產？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我們村里也有人做房地產，他說，房地產的錢賺了以后，什么事情都不想干了。”曹德旺指出，“對于房地產，應該量力而行，根據我們的國力、民力，不是把所有的力量用來蓋房地產。”

    曹德旺認為，當下全球經濟受到了疫情影響出現衰退，背后的問題實際上就是無效投資以及信用危機，“美國2008年的危機窟窿，美國人沒有補，刮風、下雨、出太陽都會進來，需要補窟窿”，“經濟需要一個調整”，“我們這幾年過得好，幾乎在天堂上，實際上是透支了未來，這個債是要還的”，“今年還不是危機，其實今年還可以，真正要注意明年、后年，債務到期了，人家要你還了，這個問題是麻煩”。

    “我早就做好了過‘苦日子’的準備。”曹德旺說，對于信用危機的逼近、對于汽車行業拐點的到來，福耀早幾年已經有了準備，對于疫情的負面影響、對于貿易環境的變化，福耀也有充足的現金流、充裕的儲備來應對。

    根據福耀玻璃半年報，上半年公司實現營業收入81.21億元，同比下降21.06%；實現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9.64億元，同比下降35.97%。

    福耀玻璃在半年報中解釋，上半年利潤出現下滑，主要系疫情影響，汽車行業產銷量同比下降，公司下游客戶訂單需求減少。并且，上半年對利潤下滑影響較大的原因有三個，第一是德國FYSAM汽車飾件項目整合，受疫情影響出現虧損；第二是福耀玻璃美國有限公司受疫情影響同樣出現虧損；第三是匯兌收益的變化。

    半年報顯示，為應對疫情防控期間資金周轉風險，公司主動增加了現金儲備，截至今年6月底，福耀玻璃貨幣資金為117.32億元，同比增長40.4%。

    適銷對路就是高科技

    曹德旺應對過“苦日子”的準備，除了前述現金儲備的增加，還包括公司產品附加值的持續提升，這意味著福耀玻璃單車配套價值的提升。

    “福耀做的東西很傳統，但是有很多技術含量，玻璃提倡智能化、個性化，我們要滿足客戶的要求，福耀堅持以國際市場作為前沿、作為導向，做適銷對路的產品。”曹德旺說，適銷對路就是高科技。

    福耀玻璃人士表示，在汽車行業“新四化”提出來之前，公司就持續推動汽車玻璃朝“安全舒適、節能環保、造型美觀、智能集成”方向發展，附加值高的產品比重在持續提升，高附加值產品包括了隔熱、隔音、抬頭顯示、可調光、防紫外線、憎水、太陽能、總成化產品等。

    據介紹，今年上半年福耀玻璃高附加值產品占比已達到30.5%左右，較上年同期上升2.46個百分點。“這個趨勢會進一步加強，附加值高的產品比重會進一步提升。”比如說，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車型開始應用鍍膜熱反射的全景天窗，以營造高科技感氛圍，而全景天窗這一產品的玻璃面積是普通天窗玻璃的3倍多。

    國際化布局、全球化經營是曹德旺應對過“苦日子”的另一手準備。資料顯示，福耀玻璃2019年在國內和國外實現的收入比重為50.94%：49.06%，目前福耀玻璃在美國、俄羅斯、德國、日本、韓國等地都布局了海外公司，配套客戶則包括了全球前二十大汽車生產商、中國前十大乘用車生產商。

    從近年來中國汽車零部件企業進軍國際化的案例來看，零部件企業要真正實現國際化布局，存在諸多難題。例如，諸多中國企業通過并購方式進軍海外，但投資后發現管理難度大，整合效應遲遲無法實現。從福耀玻璃過往的經歷看，反傾銷、反補貼也是中國零部件企業海外布局過程中的一大難題，在2001年，加拿大曾向包括福耀玻璃在內的中國汽車玻璃企業發出反傾銷調查通知，好在福耀玻璃于2002年勝訴，贏得我國入世后的首例反傾銷案。

    曹德旺說，早在1991年，福耀生產的玻璃就已經銷往美國等地；1995年，福耀在美國投資，但是投資后的第一年就出現了虧損。“我們對外投資要有自己的技術，有成熟的市場，還要有足夠的資金。”曹德旺直言，國際化布局比較難，“在國外新投資的工廠要做好虧損的準備，沒有一兩年的虧損準備很難。”

    加碼鋁飾條業務

    2019年2月，福耀玻璃旗下的FYSAM飾件公司通過向德國SAM的破產管理人收購的方式，完成對德國SAM資產的收購，購買價格為5882.76萬歐元，這也是福耀玻璃進行國際化布局、加碼新業務的一大舉措。

    “福耀自身重視投入產出比，對投資很謹慎，對SAM鋁飾條業務，我們買得很便宜。買來后需要整改，從去年3月份到現在，花了一年半時間，中間因為疫情影響耽誤了半年，如果是2019年2月份就接管過來，可能整改早就結束了，但是2019年3月份才接管過來，突發疫情導致了整改延后，出現了損失。”曹德旺表示。據中報，福耀玻璃德國FYSAM汽車飾件項目上半年利潤總額顯示為-2617.12萬歐元。

    資料顯示，德國SAM是全球領先的汽車鋁飾條專家，以生產鋁飾條、鋁行李架產品和提供鋁表面處理技術為主營，客戶以大眾和奧迪為主，德國SAM在陽極氧化表面處理方面擁有100多項專利，其ALUCERAM技術是目前唯一獲得大眾和奧迪最高要求認可的鍍層工藝。

    福耀玻璃表示，鋁飾條和汽車玻璃協同性較強，鋁飾條業務的發展，將進一步強化福耀汽車玻璃的集成化能力，將拓展福耀的發展空間。

    據了解，收購德國SAM后，為了提高其運營效率，降低營運成本，福耀玻璃從工廠布局、設備更新、工藝流程、物流運輸等方面進行了整合。

    與此對應的是，福耀玻璃旗下福耀香港于2018年以2.24億元收購三鋒控股100%股權；福建福耀汽車飾件有限公司于2019年以6600萬元收購福建三鋒投資有限公司持有的江蘇三鋒汽車飾件有限公司（現已更名：江蘇福耀汽車飾件有限公司）100%股權；福耀玻璃還成立了通遼精鋁，與德國鋁飾件形成上下游聯動，完善鋁飾件產業鏈。

    曹德旺表示，收購德國SAM、布局汽車鋁飾件業務，是福耀玻璃根據自己的特色進行的投資，是公司的發展戰略，“把玻璃邊際產業放進來，可以提高我們的產品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