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勇

    為應對疫情，提振經濟，世界各國政府紛紛出招，給國民發錢、發消費券，是其中兩個被看好且正在付諸實施的手段。發錢以美國為代表，發消費券以中國為代表。高儲蓄率國家，更適合發消費券。美國儲蓄率低，居民普遍不愛存錢，而是熱衷于消費甚至超前消費，目前的疫情，讓美國失業率大增，預期收入悲觀，國民消費欲望被迫克制，在這種情況下，美國政府給美國人直接發錢，會立竿見影地刺激美國的消費，從而有望提振經濟。盡管這些錢有一部分會被美國人用于儲蓄，但絕大部分會用于消費。

    中國人普遍愛存錢，國民儲蓄率連續多年高居世界首位，越是危機來臨，中國人越是多存錢以防不測（其他國家的人在危機來臨時也會存錢，但中國人表現得更明顯）。近20年來，中國每年儲蓄率在50%左右，而同期全球平均儲蓄率不到20%。2019年中國儲蓄率略微下降至45%，仍是全球最高。當前抗疫局面下，如果中國政府為刺激消費而直接給國民發錢，估計這些錢大部分會被國民存起來，從而有可能讓中國原本高居世界第一的儲蓄率變得更高，如此一來，就背離了刺激即期消費的發錢初衷。權衡之下，如果著眼于刺激即期消費，中國政府給國民發消費券要比給發錢更管用。

    目前，中國已經有多個省市向居民發放了消費券。這說明，中國地方政府更傾向于通過發消費券刺激即期消費。從實際效果看，這些消費券的確在刺激消費方面發揮了一些積極作用，但總體效果不是很理想。據學者陳春美近期對浙江省11個縣市區使用消費券的情況所做的調查研究，浙江人民對消費券的評級總體不高，問題主要集中在消費券普惠面不夠大、消費限制多、種類及額度配置不合理等方面。這個調查結果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筆者所在的深圳市，目前也在發放消費券，筆者抱著體驗的心態去申報領取，發現這消費券不太便民。首先是，要登錄一個特定的微信公眾號或網站，下手去“搶”電子消費券，是否搶得到全憑運氣，類似于抽獎中簽撞彩頭；其次，每張消費券的額度也較低，介于30—100元之間，估計每個中簽者也就能領一兩張；最后，這消費券使用起來不太方便，只能購買相當有限的商品和服務，而且還設置了“消費300元優惠100元”之類的隱性障礙。筆者問了一些深圳的朋友，他們也都說這消費券像雞肋。

    由于疫情仍未結束，經濟前景變數較大，不排除今后中國各地繼續發放消費券的可能，筆者想就改良消費券提出三個建議，供有關決策者參考。

    第一，讓消費券準貨幣化。具體而言，就是讓消費券的功能，大體上與貨幣（人民幣）相當。消費券的功能不妨這樣界定：除了不能用于購買證券、外匯、房子、黃金等特殊資產外，消費券可用于購買日常生活中的一般商品和服務。此外，對消費券要規定一個有效時限，譬如3個月內使用有效，過期作廢。除了這兩點外，消費券與貨幣（人民幣）別無二致。

    第二，消費券的發放實行全民普惠制。國家層面發放的消費券，國民應人人有份，且彼此份額相等；地方政府發放的消費券，地方居民應人人有份，且彼此份額相等。消費券額度不宜太低，可適當提高，比如每人可以領取500元（或以上）的消費券。在消費券領取方式上，建議廢除目前的網搶中簽的撞彩方式，改由政府協同銀行、居民所在單位，采用大數據管理手段，直接、精準、無差別地將消費券的使用額度打到每個國民（或居民）的個人賬戶上。這是真正的普惠化。

    第三，允許消費券自由流轉。消費券一旦被領取，就屬于領取者的個人合法財產，應允許它在人和人之間、在市場上自由流轉。消費券的所有者可以將自己的消費券向他人贈送或出售（平價出售或打折出售）。

    竊以為，假如采納以上三點建議，對消費券加以改良，將會極大地提高消費券的便民性、普惠性和使用效率，有效提振消費，也會消除消費券在原有發放方式中可能存在的利益輸送或灰色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