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少鵬

    資本市場在經濟運行中具有樞紐功能，對金融穩定有“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作用。從最近9年政府工作報告關于資本市場的表述可以看出，我國資本市場改革發展不斷取得突破，攻克了一個又一個難關，已經累積了比較厚實的制度性發展動能，正迎來一個與經濟高質量發展相適應的新階段。

    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關于資本市場的表述相對簡約：“完善民營企業債券融資支持機制，全面實行股票發行注冊制，促進資本市場平穩健康發展”。這段話把“完善民營企業債券融資支持機制”放在前面，表明了政策傾斜重點，是落實“六保”“六穩”工作的必需之策。而“全面實行股票發行注冊制”是在前期局部試點取得積極成效的基礎上，進一步深化市場化改革的重要步驟。可以說，今年關于資本市場的工作部署既突出了工作重點，保持了政策的連續性和穩定性，也展示出從容姿態。

    筆者認為，資本市場改革發展得以從容有序地深入推進，這本身就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增強改革的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的重要成果，值得充分肯定。細觀近9年來政府工作報告關于資本市場的闡述，可以得出一個樸素的結論：堅持法治化、市場化、國際化的總體思路，不斷完善多層次市場體系，落實金融普惠原則，是一條不變的主線。9年里的7次政府工作報告，都明確提到“多層次資本市場”的概念，而“股票發行注冊制”在不同年份的不同表述，真實反映了市場化改革的艱辛歷程。

    2013年11月份，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對新時期全面深化改革作出戰略部署，其中提出“健全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推進股票發行注冊制改革，多渠道推動股權融資，發展并規范債券市場，提高直接融資比重”。隨后，2014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加快發展多層次資本市場，推進股票發行注冊制改革，規范發展債券市場”。2015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加強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建設，實施股票發行注冊制改革，發展服務中小企業的區域性股權市場，開展股權眾籌融資試點，推進信貸資產證券化，擴大企業債券發行規模，發展金融衍生品市場”。

    這期間，為推進股票發行注冊制改革，監管層和市場主體做了大量工作。在2014年底時，有關方案已經形成。2015年1月份，全國證券期貨監管工作會議初步明確了股票發行注冊制改革的實施路徑和時間進度。但因2015年六七月間股市發生異常波動，導致注冊制改革暫時擱置，防范和化解市場風險成為階段性工作重點。當然，推進市場化改革的大方向并未改變，積極創造條件、擇機試點注冊制改革一直在籌劃中。

    2016年是“十三五”規劃開局之年，這一年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推進股票、債券市場改革和法治化建設，促進多層次資本市場健康發展，提高直接融資比重。適時啟動‘深港通’”。雖然政府工作報告中沒有直接提到股票發行注冊制改革，但于當年實施的“十三五”規劃綱要中，提出了“創造條件實施股票發行注冊制”“完善債券發行注冊制”。這說明注冊制改革處于蓄勢待發、擇機而行的狀態。

    2017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深化多層次資本市場改革，完善主板市場基礎性制度，積極發展創業板、新三板，規范發展區域性股權市場”。

    這一階段，監管層按照“保持新股發行常態化，努力形成有利于注冊制改革的發行市場秩序”的思路，推進市場主體歸位盡責、提升市場主體定價能力、強化信息披露和交易所一線監管、從嚴打擊違法違規行為。可以說，堅持新股常態化發行和市場化定價，為推進注冊制改革營造了市場氛圍和輿論氛圍。

    2018年是改革開放40周年，資本市場改革也迎來歷史的轉折點。這一年的政府工作報告僅用21個字談及資本市場，即“深化多層次資本市場改革，推動債券、期貨市場發展”；但闡釋整體金融改革的字數并不少，用了126個字，其中備受關注的是“普惠金融”。同時，報告還對擴大金融市場對外開放、放寬或取消金融機構外資股比限制，加快制造業強國建設，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施以濃墨重彩。這傳遞出了資本市場將迎來重大改革的信號。事實上，這一年新股發行在保持常態化的同時，通過完善詢價制度等，顯著增強了對科技創新企業的包容性、適應性。

    2018年11月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首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開幕式上提出，在上海證券交易所設立科創板并試點注冊制。從此，以注冊制改革為牽引的新一輪資本市場改革全面推進。

    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改革完善資本市場基礎制度，促進多層次資本市場健康穩定發展，提高直接融資特別是股權融資比重”，還在“堅持創新引領發展，培育壯大新動能”項下提出，“改革完善金融支持機制，設立科創板并試點注冊制，鼓勵發行雙創金融債券，擴大知識產權質押融資，支持發展創業投資”。這些內容既延續了既定的“不斷完善基礎制度”“促進多層次市場健康穩定發展”的長期方針，又注入了支持新經濟、新科技、新業態、新模式的時代內容，呼應了資本市場改革發展進入新的歷史進程。2019年7月22日，科創板在黃浦江畔鳴鑼開市，改革試驗田和硬核科技企業聚集地的地位逐步形成。

    2020年因新冠肺炎疫情來襲，十三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在5月22日開幕。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改革創業板并試點注冊制，發展多層次資本市場”，并將這些內容置于“推進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項下，進一步強化資本市場改革在整體改革中的地位，強調改革的系統性。

    2021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穩步推進注冊制改革，完善常態化退市機制，加強債券市場建設，更好發揮多層次資本市場作用，拓展市場主體融資渠道”。同年11月15日，北京證券交易所鳴鐘開市，服務創新型中小企業發展的主陣地躍然而生，我國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更臻完善。

    目前，我國多層次資本市場已經構建起協同互補、錯位發展的新格局，普惠理念進一步落實，促進科技、產業、金融良性循環的功能進一步增強。9年多的發展歷程可圈可點，經驗彌足珍貴，挑戰仍然很多，補短強基之路還將持續。接下來，要積極穩妥推進全市場注冊制改革，實現服務實體經濟、做強市場主體、有效防控風險相互統一，努力打造一個規范、透明、開放、有活力、有韌性的資本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