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深度改革單靠企業“良心發現”恐怕不現實，必須依靠外力推一下。

    木木

    年近九旬的中南財經政法大學退休教授趙德馨從2013年開始與“知網”打官司，官司一打就是八年，雖然時間有點長，但好歹官司算是打贏了——“知網”道歉并賠款。不得不說，一個耄耋老人，八年奮斗不止，既讓人感動、欣慰，也讓人多多少少有點兒后怕。

    官司雖然塵埃落定，但值得思考處頗多。于老教授以及有同樣經歷者而言，或許能得出的一個最重要的教訓就是，這幾乎是一個不可復制的勝利，面對勝訴判決，這些感覺自己被“知網”侵權的文化人，恐怕也很難笑得出來。一方面，老教授實在是特例，不但意志力足夠強，而且身體條件尚可，也有足夠多奉陪官司的時間和其他條件；另一方面，老教授狀告“知網”侵權的都是自己較早前發表的論文，“知網”也是老虎打盹、百密一疏，對這類論文沒有做到完全“掌控”，才給老教授留了“突破口”。

    除此之外，另外一個“意外收獲”才是關鍵。官司打贏之后，據說老教授公開發表的所有論文，被“知網”全部下架。如此做派，當然可以有很冠冕堂皇的說辭，但究其實質，這種做法導致的結果，幾乎等同于宣告了趙德馨教授在學術領域的“社死”，其目的不難猜到七分，難道竟是要有所整改？實在看著不像。

    此事之后，“知網”肯定是要總結經驗教訓的，至于總結經驗教訓之后將向何處去，方向似乎也挺多。比如，完全可以補足漏洞，一方面，把自家成立之前發表的論文再做深度捆綁，把本本上的問題解決好，就用不著再擔心有類似的敗訴；另一方面，進一步完善與期刊之間的合同，甚至可以攜手期刊“合同”作者，只要在現有法律的條條框框里讓人挑不出毛病來，以后的經營就會一順百順。

    當然，讓人挑不出硬毛病無可奈何與讓人心悅誠服是兩碼事，為了賺錢更順心、更和諧、更長久，“知網”當然也可以在利益分配上有所改進。比如，收費是否可以適當降低些，除了收費普降之外，對特定人群（在校學生等）是否可以再額外照顧些？比如，對論文作者是否能夠“大方”些，別總是摳摳搜搜的，畢竟，作者的勞動才是期刊、“知網”存在及高質量生存的基礎，在這個事情上，“知網”和期刊“串通”起來欺負作者，好像很難說得理直氣壯。人世間，凡是理不直、氣不壯的事情，很難長久。

    這些大約也就是改良。要想真正在現在這個時代肩負起使命、盡可能大地做出自己的時代貢獻、贏得共贏、實現長遠發展，僅僅如此改良一番，恐怕不行，必須在經營理念、經營模式等方面認真改革改革，“知網”也有一個“初心”問題，想想自己當年初起拓展業務時打的旗號，未來前進的方向恐怕就會更清楚。

    當然，這樣的深度改革，單靠企業的“良心發現”、“自我革新”，恐怕不現實，關鍵是沒動力，必須依靠外力推一下。就“知網”的經營現實考量，其在相關領域的壟斷地位和壟斷做派，很大程度上加大了知識傳播的成本，抑制了知識增值的效率，尤其對作者和檢索者采取的“類稅收”行為，負面影響相當深遠，此時此刻，外力推一把，不但很有必要，而且也不宜再拖。

    外力推動，于法有據，《反壟斷法》在此可大有作為。鑒于壟斷對進步的阻礙作用，極為本能且頑固，這就決定了反壟斷的確定性，反壟斷的大方向是明確的。在此背景下，“知網”最終要有所改變也就是確定的。總體而言，被外力推動，總不如自己主動往前走。就此而言，“知網”應該選擇的路徑其實是很明確的。如果自己不動，外力之下，一方面震動可能比較大，另一方面，結果也難預料。結合外部市場經驗，打破壟斷的模式還是有價值的。

    （作者系證券時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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