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李春蓮 曹衛新 何文英 趙彬彬

    隨著國內疫情的持續向好，機器重新轟鳴，流水線重新運轉，復工復產如火如荼。但同時，海外疫情不斷擴散，導致外貿企業遭遇退單潮，上千萬元的貨都積壓在倉庫，外貿企業的“復工”戰場遇到了新難題。

    “機器開了，訂單沒了。”江蘇地區一紡織服裝企業相關人員向《證券日報》記者透露，前期因國內疫情影響，公司面臨客戶訂單延期交貨的難題。眼下，公司已全面復工復產，開足馬力完成訂單生產，可又面臨新的困境。

    4月2日，泰嘉股份董秘謝映波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現在各國對公司產品普遍存在延期采購和取消訂單的情況，目前出口業務影響確實很大。除了出口業務的停滯外，貨物在途到港滯留的風險、回款風險以及應收賬款風險都在加大。

    面對海外疫情的沖擊，外貿企業正在面臨至暗時刻。由于訂單被取消，貨物不斷積壓，現金流只出不進，有企業稱：“現金流只夠支撐兩三個月，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這次‘寒冬’。”

    財信證券首席經濟學家伍超明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目前海外疫情正處于擴散期，預計還將持續一段時間，歐美等抗‘疫’中心的進口需求將急劇下降，我國出口業務占比較高企業面臨出口訂單大幅減少或取消的困境。”

    海外訂單被取消

    剛復工就停產

    “我們的訂單差不多排到4月中旬的樣子。但近兩周內，客戶陸續通知我們暫時不要生產了，延期交貨或者有的直接取消了訂單。”一位不愿具名的外貿企業員工告訴《證券日報》記者，公司出口業務占整體銷售規模的70%左右，面對海外市場訂單的流失，公司已做好過“寒冬”的準備。

    不少服裝外貿企業正在遭遇一場“需求冷凍”危機。服裝外貿企業出口量較大，工廠很多訂單被取消，堪稱復工后的二次暴擊。

    “需求冷凍的表述還是很形象的。”紅豆國際公司副總經理張紅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受海外疫情沖擊，紅豆服裝外貿業務訂單也出現了訂單延期交付、付款周期延遲，甚至訂單取消的情況。目前70%海外訂單在正常做，暫停生產的有20%左右，取消的訂單在5%左右。3月中旬左右，公司陸續收到不同地區的客戶發來郵件，就前期的訂單進行溝通。

    張紅還表示，有的客戶是希望能暫緩手頭在操作的訂單，因為歐美現在基本都是居家辦公，很多店面都處于關停狀態。還有客戶擔心新品來不及按時上店，部分產品的款式做些調整，比如說把長袖改成短袖。

    受疫情影響，不少服裝外貿企業好不容易復工，卻不得不再次關停工廠，給工人放假，尤其是不少中小型外貿企業遭受重創。

    天眼查數據顯示，2020年2月1日至4月1日，我國共新增8.3萬家外貿企業，同比減少24.41%。此外，還有1.2萬家外貿企業在此期間注銷、吊銷。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Zara、HM、優衣庫、耐克、阿迪達斯等與中國代工廠緊密合作的各大品牌都關閉了歐美市場店鋪，其中Zara已經關閉了全球3785家門店，其西班牙門店全部關閉。

    一家浙江的服裝外貿企業向《證券日報》記者表示，本來想著趕緊復工挽救一下此前停工受到的損失，工人也都隔離完上崗了，結果機器剛開幾天，沒想到國外疫情突然暴發，訂單基本全被取消了，工人也不得不再次放假，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開工，現金流只能支撐兩三個月。

    就連工程機械行業分紅次數最多、分紅總額最高的中聯重科也以2019年不進行利潤分配來應對全球疫情蔓延帶來的不確定性。公司董秘楊篤志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不分紅有利于保持企業現金流充裕，提高企業抗風險能力。”

    中聯重科相關人士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也坦承：“海外疫情快速蔓延，對今年出口具有一定的挑戰。”

    除了服裝外貿行業，由于海外企業停工，國內供應鏈上的公司也不得不按下暫停鍵。

    “從物流方面來說，航次減少，價格變化大，而且成本在增加。停靠港口減少導致的調整拉長了到貨日期。”謝映波表示，“由于各國現在有關閉口岸和關閉過境的政策，我們對發貨是否正常靠港，造成滯留的費用等風險需要高度關注，目前公司在途抵港印度的貨物就面臨這個問題”。

    據了解，泰嘉股份是雙金屬帶鋸條行業細分龍頭，近年來，公司推進“雙五十”戰略，海外業務占比逐年提高。按照規劃，公司預計在3年至5年內出口銷售額占公司總銷售額的50%。不過，一場疫情徹底打亂了泰嘉股份的出海節奏。

    “西歐各國大多數汽車整機制造企業停工，鋼鐵行業嚴重減產，鋸條需求受到極大影響。目前經銷商對公司產品采購計劃都已延期，對意大利，法國的新項目推廣遭遇擱淺。西歐作為2020年重點開發市場，目前也已暫停。”謝映波表示，尤其是意大利，所有客戶已暫停開廠，政府下令居家隔離，原定是延長到4月6號才批準開廠工作，今年意大利的業務受到了嚴重影響。

    多方聯動忙自救

    緩解現金流壓力

    3月30日下午，一場特殊的直播在沙特客戶和杰瑞股份子公司杰瑞環保之間展開。這次直播不是為了“帶貨”，而是為了“驗貨”，被驗收的是杰瑞環保自主研發設計并制造的重金屬污水處理站成套設備，這也是公司首次采用視頻連線方式接受客戶對設備的驗收。

    杰瑞股份相關負責人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我們采用直播的形式為客戶展現測試的全部過程，這是在特殊時期對業務模式的一種創新。客戶以前沒有采購過我們的污水處理設備，但是依然同意采用這種形式驗收，實際上是對杰瑞環保制造水平、管理體系等綜合實力的認可。”

    不僅是在驗收階段，該項目在生產制造環節也曾受到疫情影響，部分員工延遲復工，產能受到制約，同時還出現供應商未復工、交通運輸受限等問題。“為了減少疫情帶來的沖擊，我們需要比以往付出更多的精力與成本。一方面與供應商和客戶進行溝通協調，同時我們重新調整生產計劃，提高生產效能，確保交期。”公司上述人士表示。

    疫情之下，線上直播等方式正在成為企業自救的重要發力點。

    對于公司面臨的外貿困境，謝映波還提到，“希望相關部門能夠在企業線上推廣方面，比如做VR視頻，數據平臺，推廣平臺等給予部分資金補助。同時，我們希望讓企業自己選擇網絡推廣途徑，然后報項目獲得補貼。”

    東方不亮西方亮。由于海外疫情嚴重，也有企業通過轉戰生產防疫用品出口。

    “目前公司服裝外貿訂單受損，但紅豆外貿人從防疫物資類產品找到了突破口。”張紅表示，“這幾天我們差不多每天都在辦公室工作到晚上10點，跟海外的客戶視頻連線了解他們跟當地醫療機構的溝通情況。公司已陸續接到海外客戶的民用防護服訂單，醫用方面公司正在積極辦理相關許可證，近期應該會有消息了。”

    除了企業積極自救，不少電商平臺也在助力企業“回血”。

    值得一提的是，面對外貿企業上千萬貨物壓在倉庫，有電商平臺發起了“為中國制造加油”的活動，剪標內銷！扶一把外貿企業。

    4月2日，阿里巴巴旗下1688率先發起“外貿精品、剪標內銷”營銷活動，用平臺流量幫助那些受海外退單砍單影響嚴重的外貿廠商，集中優先解決庫存現貨壓倉問題，在強調中國制造、高端外貿的前提下，主張以“剪標內銷”的合理變通方式，盡可能地賣貨、出貨，減輕外貿廠商倉儲壓力和現金流壓力，盡快回款“補血”。

    盡管企業都在通過各種方式自救，但海外疫情仍舊在蔓延，外貿企業短時間內恐難以恢復正常。

    對此，伍超明也建議企業積極自救。“一是通過網上洽談、網上參展等方式主動抓訂單，線下轉線上，由銷向疫情嚴重國家和地區轉銷疫情不嚴重的國家和地區，保住外貿份額和市場；二是建議出口企業抓住國內復工復產力度提升契機，國內需求逐步恢復，各地政府部門出臺措施刺激需求的時機，將部分出口產品轉內銷；三是保持韌性，維護好與外商、職工關系，有利于在市場復蘇后盡快恢復生產。”

    同時，伍超明還表示，從政府方面而言，一方面要加快幫助外貿企業恢復產業鏈和供應鏈，當前迫切需要解決疫情沖擊下跨國交運物流的中斷問題，這是單個企業無力解決的，需要通過政府間的協調來解決；另一方面貨幣財政政策進一步加大對出口企業的幫扶力度，緩解出口企業現金流斷流風險，降低融資成本，提高出口退稅率等，穩定外貿基本盤，考慮到當前海外疫情擴散加劇，政府有必要進一步加大政策力度和延長幫扶政策實施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