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張敏

    創新藥“熱門靶點扎堆、研究高水平重復”等現象成為醫藥行業發展難以回避的現象。

    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藥品審評中心（CDE）發布的一則新政有望終結這一現狀。7月2日，CDE發布一則“關于公開征求《以臨床價值為導向的抗腫瘤藥物臨床研發指導原則》意見的通知”（下稱：《指導原則》），引發行業熱議。

    7月6日，醫藥生物行業CRO概念股出現大幅調整。同花順數據顯示，行業內55家上市公司下跌超5%，其中美迪西跌10%，康龍化成跌7%，泰格醫藥跌超10%。港股上市公司藥明生物跌幅一度超10%。

    對此，藥明生物CEO陳智勝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該《指導原則》中提及，新藥研發應以為患者提供更優的治療選擇為最高目標。這實際上提高了創新藥的門檻，避免PD-1等熱門靶點藥物在國內市場的同質化競爭，對行業內真正從事創新研發的‘頭部’企業是利好信息。”

    “從長遠來看，CDE的征求意見稿限制不必要的同質化競爭，優化臨床資源分配，有助于推動中國創新藥研發逐步進入‘first-in-class’時代。”加科思董事長兼CEO王印祥博士向《證券日報》記者表示。

    創新藥去“水分”

    審批門檻進一步提升

    “在美國，腫瘤藥的設計標準很高，首先PD-1審批快，其次在首家批準后，第二家想繼續做的話，必須做頭對頭實驗，這樣下來，投入時間和財力都很大，所以一般人不會去做。”今年兩會期間，全國人大代表，江蘇恒瑞醫藥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孫飄揚“狠批研發扎堆現象”：“部分藥品因為門檻設置相對較低、多頭重復相當嚴重、資本的推波助瀾等原因，使得藥品價格被炒得過高而產生泡沫”。

    而《以臨床價值為導向的抗腫瘤藥物臨床研發指導原則》征求意見稿指出，在藥物進行臨床對照試驗時，一是應盡量為受試者提供臨床實踐中最佳治療方式/藥物，而不應為提高臨床試驗成功率和試驗效率，選擇安全有效性不確定，或已被更優的藥物所替代的治療手段；二是新藥研發應以為患者提供更優的治療選擇為最高目標，當選擇非最優的治療作為對照時，即使臨床試驗達到預設研究目標，也無法說明試驗藥物可滿足臨床中患者的實際需要，或無法證明該藥物對患者的價值。

    “通常而言，新政策不會溯及既往，已經開展的臨床試驗仍會以之前批準的方式開展。這次文件核心內容是：以后國內創新藥申報新藥臨床試驗，要和現有方案中最優的藥物做對比，否則不能上市。比如說，某藥企想做PD-1在某個適應癥上的臨床試驗，如果恒瑞醫藥或者君實生物的PD-1已經在這個適應癥獲批，那么這家藥企需在臨床試驗頭對頭打敗目前已經獲批的最好品種，否則上市不批。”廣州圓石投資首席醫藥研究員李益峰向本報記者介紹。

    “這個政策利空的是前期假創新藥公司，利好的是國內向真正創新藥公司，對于CXO領域以國內業務為主的、以臨床業務為主的公司，短期業務量會受到一定沖擊，但國際業務為主的不會受到大的影響，尤其是藥物發現領域還會直接受益于完全自主創新的行業風氣回歸。”李益峰向記者表示。

    行業洗牌

    投資將錨定“真創新”

    當前中國創新藥研發面臨的一大挑戰是，在新的靶點出現時，企業會一擁而上。而提起創新藥研發扎堆，就不得不提起PD-1。

    近兩年來，PD-1成為創新藥市場追逐的熱點。而如今，PD-1又成為批評藥企研發扎堆的一個“靶點”，以至于出現開發該藥的企業數量過多，導致臨床入組病人數量不夠、臨床試驗基地不夠、臨床研發費用上漲等情況。

    值得一提的是，伴隨著抗癌藥PD-1市場競爭過度，有企業開始選擇放棄研發。今年3月份，科創板上市公司百奧泰宣布終止兩款在研新藥的臨床試驗，其中一款是重組人源化抗PD-1單克隆抗體注射液。

    此外，研發扎堆的現象不僅體現于PD-1賽道。例如，自2017年以來，全球已有五款CAR-T細胞療法獲批上市，國內也于2021年6月迎來了復星凱特的首款CAR-T產品。據統計，2020年國內已有335個正在進行的CAR-T臨床試驗，其中臨床居前的包括傳奇生物、藥明巨諾、科濟生物等。在適應癥的選擇上，CAR-T療法以血液腫瘤適應癥為主，靶點扎堆于CD19和BCMA。

    “關于研發扎堆，出現這種商業現象的原因是真正的原研藥非常難，為了減少研發風險，國內藥企直接拿國外已經成功的新藥做微小的改造，在不影響療效的情況下，避開專利，導致創新藥研發‘內卷’。上述政策一旦落地，將合理引導企業新藥研發，優化供給端結構性變化，強者恒強的格局利于行業的發展，如今剔除低水平重復建設，長期來看會讓研發費用持續增加，規范發展的CRO頭部企業迎來更大的機會。”李益峰向記者表示。

    藥明生物CEO陳智勝向本報記者表示，未來國內生物藥行業可能會分化為兩個生態圈，一個由注重“first-in-class”創新藥物研發、以未滿足的臨床需求為導向的頭部企業構成；另一類是創新能力不強的、以低價競爭的企業組成的基礎生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