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披露子公司資料失控、對抗調查以來，ST摩登（002656，SZ；昨日收盤價1.32元）已經連續三日（5月17日~19日）股價跌停，如今市值不到10億元。

    作為曾經的高端男裝第一股，ST摩登于2017年溢價10倍，收購武漢悅然心動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悅然心動），宣布從服裝企業轉型“互聯網+”全球時尚品牌運營商。然而，三年業績承諾期過后，業績變臉、失去控制、原管理層與上市公司對抗等問題接踵而至，讓人全然忘記五年前并購時描繪的前景有多美好。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近日實地探訪了悅然心動，現場情況是否與上市公司所言一致？度過“甜蜜期”的并購，為何落得“一地雞毛”？

    5月18日下午，悅然心動辦公地1606室大門緊鎖，透過玻璃門能看到辦公桌椅和電腦仍在。

    辦公地大門緊鎖

    5月16日晚間，ST摩登披露公告稱，因子公司悅然心動業績急劇下滑、虧損不斷擴大，2021年4月，公司擬啟動專項審計，多次現場溝通、發函要求悅然心動原管理層團隊配合向公司委派人員移交重要資料。

    然而，原管理層團隊除移交部分財務資料外，拒絕移交余下的財務專用章、合同專用章、銀行預留印鑒等重要公司資料，并采取封閉辦公場所、停止經營活動等方式對抗資料交接及調查。

    根據國家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資料，悅然心動住所位于武漢市東湖新技術開發區關山大道355號光谷新世界A座1605、1606室。武漢市東湖新技術開發區別稱中國光谷，是近年來武漢發展最迅猛的地區之一，而關山大道地處武漢光谷核心地帶。

    5月18日下午，穿過緊鄰的繁華商業購物中心，《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來到光谷新世界A座（T1）一樓，樓層導引牌顯示，1605室正是悅然心動辦公室所在地。

    5月8日下午，16樓樓層導引牌顯示，1605室正是悅然心動辦公室。來到16樓后，記者并未發現悅然心動員工的蹤影。不僅如此，1605室大門緊閉，1606室的大門上還被加上了幾把大鎖。透過1606室的玻璃門，記者看到，辦公室內的電腦和辦公桌椅仍在，并無明顯的雜物散落痕跡。

    繞著16樓，記者還看到，1609室也是悅然心動辦公室。透過1609室玻璃門，在前臺處能看到明顯的“悅然心動”大字。不過，1609室的大門同樣緊閉，還上了四把大鎖。

    5月8日下午，1609室前臺處能看到明顯的“悅然心動”大字，但同樣大門緊鎖。

    記者現場打聽了解到，悅然心動此前曾經有大概一百余人在此處辦工，但公司大門上鎖已經約一個月時間。這與ST摩登公告中所述的“自2021年4月23日起，悅然心動原管理層團隊采取封閉辦公場所、停止經營活動等方式對抗資料交接及調查”，在時間線上大致相符。

    那么公司大門緊鎖，是否因為糾紛或者欠繳物業費用等問題？記者撥打寫字樓物業客服電話后了解到，雖然悅然心動大門緊鎖，但公司的辦公地址并沒有更換，且公司不存在欠費問題。

    “應該是（公司）自己內部的一個情況，所以暫時沒有在我們這邊辦公。但是費用他們是不欠的。”客服人員還說，悅然心動的相關費用已經預繳到了6月份。

    5月19日，記者還試圖聯系悅然心動原管理層人員陳國興，但并未獲得對方的回應。而國家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中所載的悅然心動2020年年報中的登記電話已關機。

    估值溢價曾超十倍

    悅然心動主營業務為移動互聯網社交工具類應用的開發和運營，主要定位海外移動互聯網用戶。其在武漢本地曾具有一定知名度，此前也曾經被多家本地媒體采訪報道。而從當時的報道來看，悅然心動的四位創始人——顏慶華、陳國興、劉金柱和趙威都是80后，且均系華中科技大學畢業，有著在華為、百度等名企的工作經驗。

    悅然心動成立之初，就曾經獲得原騰訊控股聯合創始人曾李青的天使投資。至2016年，悅然心動還曾經在新三板掛牌上市，后因被ST摩登收購，于2017年3月份終止新三板掛牌。

    某招聘網站的資料顯示，悅然心動“深耕移動出海行業6年，自主研發產品40多款，累計用戶量破億，專業，創新，追求卓越”、“工程師文化，極客精神，精英文化，互聯網氛圍濃厚”、“70%的同學來自于清華、中科大、武大、華科等一類院校，潛力無限”、“全公司180人左右，90后占80%，簡單、純粹、高效、熱情”。

    這樣一個人員結構年輕化，且創始人和員工整體學歷頗高的企業，為何會走到與大股東對峙的局面，甚至不惜以封閉辦公場所、停止經營活動等方式對抗資料交接及調查？

    這要從五年前說起，那時，ST摩登尚未“戴帽”，市值是如今的三倍。2016年3月，ST摩登通過將公司名稱由“廣州卡奴迪路服飾股份有限公司”更名為“摩登大道時尚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正式宣布了其五年戰略規劃——圍繞“互聯網+”背景，集全球互聯網、移動、傳媒于一體，專注打造新型互聯網資源開放共享平臺，構建摩登大道時尚集團的全球時尚生態鏈。

    同年9月，ST摩登啟動收購悅然心動100%股權，成為其戰略轉型后的第一筆收購。彼時，ST摩登稱悅然心動是領先的移動社交工具類應用開發商，本次收購有助于上市公司全球時尚電商平臺的搭建，有助于積極推動上市公司深度擁抱“互聯網+”時尚產業。

    為了促成這次聯姻，ST摩登拋出了溢價10倍的“橄欖枝”。據當時的資產評估報告，悅然心動100%股權的評估值為4.91億元，凈資產賬面價值增加4.47億元，增值率高達1024.77%。

    那么，悅然心動是否真的撐得起如此高的估值呢？

    計提商譽減值超3億元

    在收購后的三年內，悅然心動確實為ST摩登貢獻了可觀的業績。2016年~2018年，悅然心動實現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后的凈利潤分別為4174.53萬元、4971.52萬元和6399.62萬元，累計為1.55億元，完成承諾的凈利潤數額。

    不過，對賭期一過，悅然心動的業績“精準”下滑，2019年實現凈利潤5324.50萬元，同比下降21.94%；2020年更是由盈轉虧，虧損-1520.1萬元。

    公司彼時解釋稱，2019年業績下滑主要是研發費用上升所致，2020年是受移動互聯網產品同質化嚴重、海外平臺政策趨嚴、用戶獲取難度增加及中美貿易摩擦的持續負面影響，以及海外疫情導致目標用戶居家時間變長和用戶付費購買力下降等因素影響。

    在業績變臉面前，此前高估值有多樂觀，如今商譽減值就有多沉痛。財報顯示2019年、2020年，悅然心動被計提商譽減值準備合計超過了3億元。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在悅然心動業績對賭期的末期，即2018年10月，ST摩登還試圖向控股股東瑞豐集團出售悅然心動，不過當時的原因解釋較為模糊，僅表示系公司戰略調整的需要。然而，不久后，ST摩登就取消了這次出售計劃。

    那么，在計劃出售時，ST摩登是否已意識到悅然心動盈利能力的風險？而悅然心動又為何在今年突然不配合上市公司審計和調查？此前是否有預兆？是否影響以前年度審計的真實性？

    這些問題都有待解答。在披露子公司失控的當天，深交所也下發關注函，要求上市公司說明悅然心動及其下屬子公司配合上市公司歷年年審工作的情況、以前年度能否對悅然心動及其下屬子公司實施控制、悅然心動歷史業績是否真實等。

    不過，可以看到，公司近年來經營管理每況愈下，控股股東違規擔保、資金占用、高比例質押問題頻發，高管頻繁離職，業績也逐年下滑，營業收入從2018年的15.68億元下滑至2020年的5.12億元，三年內收入規模縮水超過60%；同期，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也從2785.47萬元下滑至731.75萬元。

    記者試圖就悅然心動失控、公司經營管理等問題采訪公司，撥打公開電話未獲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