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吳曉璐

    近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依法從嚴打擊證券違法活動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提出，加強場外配資監測，依法堅決打擊規模化、體系化場外配資活動。嚴格核查證券投資資金來源合法性，嚴控杠桿率。

    市場人士認為，未來嚴打場外配資和嚴控杠桿率將形成常態化監管。多部門協同發力將提升打擊效果，減少資本市場大幅波動，促進市場健康運行，進而吸引中長期投資者入市。

    “場外配資問題來源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是不透明性，不透明就會累積風險，一旦積小成大就可能引發證券市場大幅波動的系統風險；二是專業化、反復性的場外配資，其實構成了一種涉及證券市場的‘商行為’，對涉及特殊市場的‘商行為’進行監管，是全球主流金融市場的監管經驗。”華東政法大學國際金融法律學院法學教授鄭彧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加強場外配資活動的監測，需要包括央行、銀保監會和證監會等多部門的協同，特別是要強化央行反洗錢系統與證監會部門的“協同作戰能力”。

    加強場外配資監測

    可從兩個異常指標入手

    自2019年11月份最高人民法院發布《全國法院民商事審判工作會議紀要》（以下簡稱“九民紀要”）及2020年3月份新證券法實施以來，嚴打場外配資等非法證券業務已納入常態化監管。

    2020年7月份，證監會集中曝光258家非法從事場外配資平臺名單，今年上半年，北京、上海、浙江等15地證監局持續“刷新”當地不具備經營證券期貨業務資質機構名單（含場外配資平臺）。

    對于加強場外配資監測，鄭彧表示，目前，HOMES系統已被明文禁止，從形式上來看，場外配資更多體現為投資者自有資金、第三方托管賬戶和股票賬戶。因此，對于非法場外配資活動也是需要從“資金異常”指標和“交易賬戶異常”指標進行監測。

    “在資金端，需要證券監管部門協調央行反洗錢分析監測中心，進行可疑交易的監測指標設計，篩查出進行場外配資活動的可疑資金提供方，輔以相關交易方證券交易賬戶交易明細的佐證；而在‘交易賬戶異常’指標下，要通過證券交易所、中國結算、托管券商等單位發現賬戶異常登錄信息，通過異常登錄的主體識別、交易特點、資金調動特點判斷是否存在配資嫌疑并反向跟蹤資金來源。”鄭彧進一步解釋道。

    “‘圍剿’場外配資最好的方式是從前端監測入手，因為任何配資行為，都需要從客戶端獲取資金。通過場外配資機構的廣告宣傳入手，嚴查前端的同時，也可以將場外配資和投資者隔離開。”巨豐金融研究院院長、首席經濟學家朱振鑫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這樣既可以保護中小投資者，也可以降低資本市場大幅波動，促進資本市場健康發展，吸引長期投資者入市。

    嚴查入市資金來源

    需多部門協同

    對于《意見》提出的“嚴格核查證券投資資金來源合法性，嚴控杠桿率。”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郭靂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掌握資金來源動向，控制杠桿率，是防控系統性風險的重要舉措。“資金的來源和性質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其在證券市場上的表現。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美國大股災就證明了這一點，其后美國加強了相關的監管。最高法出臺的‘九民紀要’明確了配資合同的法律定性。本次《意見》從不同層面進一步突出了原則要求。”

    “目前合法的杠桿資金主要是通過券商融資融券融入的資金。”鄭彧表示，在資管新規出臺之前，也存在信托資金計劃、券商理財產品、銀行理財產品以“優先級”和“劣后級”組合的形式為劣后級資金的提供者提供交易杠桿。但資管新規實施后，公開募集產品和開放式的私募產品被限制提供結構化的權利分配組合，封閉式的私募產品也有了一些限制。

    “除了場外配資，違規入市資金的來源主要有銀行信貸資金、國際游資、同業拆借資金等。”添翼數字經濟智庫高級研究員劉慧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可以通過謹慎審查客戶身份；加強對證券公司內部人員的教育與管理；加強證券公司內部信息溝通，及時準確披露信息、以及加強對中介機構的監管等方式核查資金來源的合法性。

    “要特別注意防止銀行資金大規模的違規入市，銀行資金的違規入市及其價格波動風險導致的壞賬，會引發整個金融系統的系統性風險。此外，市場上還會存在一些‘高息’放貸者參與到違規資金提供。”鄭彧認為，嚴格核查證券投資資金來源，需要包括央行、銀保監會和證監會等多部門的協同，特別是要強化央行反洗錢系統與證監會部門的“協同作戰能力”。杜絕銀行資金違規入市，需要貸款銀行切實履行現有的銀行貸后管理規定，“以結果為導向”而非“以形式為導向”審查貸款資金用途，防止銀行工作人員與貸款人共謀套取貸款資金挪作他用。

    興業證券研報認為，當前金融部門杠桿率較2016年末明顯下降，兩融余額占成交金額的比例處于歷史均值水平，股市杠桿水平完全可控。截至2021年一季度末，負債方和資產方的杠桿率分別為62.3%和52.8%，較2016年末高點67.6%和77.9%已經顯著回落，系統性風險處于完全可控的范圍內。“未來嚴查配資和杠桿資金將形成常態化監管，是作為監管底線思維、強化源頭風險防控的一部分。”

    聯合執法

    提升打擊效果

    鄭彧表示，在我國，市場監管部門的職責包括了市場主體的統一登記注冊、負責組織和指導市場監管綜合執法工作，而場外配資的主要資金提供方多以公司、合伙等市場主體形式出現。市場監管部門配合打擊，有助于在市場主體資格、行為能力上加大對場外配資主體的限制和查處；公安部門則在刑事訴訟法項下被賦予了更為廣泛的偵查權力，通過公安機關的協查有利于發現違法犯罪線索、固定證據、鎖定非法資金、采取必要的強制性措施防止違法行為不良后果擴大。

    數據顯示，2020年，證監部門向公安機關移送或通報場外配資案件線索89件，配合公安機關查處19起場外配資犯罪重大案件，抓捕犯罪嫌疑人700余人，切斷多個跨區域場外配資黑色產業鏈，有效遏制了場外配資違法活動蔓延。2021年4月30日，證監會、公安部聯合發布2020年重慶“撮合網”等十起場外配資違法犯罪典型案例。同時，證監會表示，將與公安部等有關部門緊密協作配合，常態化打擊場外配資。

    鄭彧預計，政策落地后可以預見到的影響在于：第一，加強場外配資的監測有利于監管的“市場看穿”，在不影響市場主體交易決策的前提下，可以通過資金走向、交易方式等進行監管的監測和預警；第二，經常性的場外配資活動可能會被納入“法治”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