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中旬，僅3個交易日內，牧原股份、盛新鋰能等5家上市公司相繼宣布，即將發行GDR（全球存托憑證）奔赴歐洲上市。A股市場這輪自年初而起的GDR發行熱潮仍在持續，并在年末形成了“小高潮”。

    2022年2月，中國證監會修訂《境內外證券交易所互聯互通存托憑證業務監管規定》，從滬倫通雙向擴容為中歐通，對內將符合條件的上市公司范圍由上交所拓展至深交所，對外將發行目的地從之前的英國拓展至瑞士和德國。

    自此，中國資本市場制度型雙向開放再進一步，上市公司紛紛“揚帆”，順勢“出海”。據上海證券報記者不完全統計，截至12月20日，今年已有9家上市公司成功發行GDR，另有31家公司正在推進GDR發行事項。

    多位受訪人士對上海證券報記者表示，GDR既為中國企業“出海”提供了新路徑，又為更多的境外投資者打開參與境內資本市場的新窗口。展望未來，GDR將不僅是單個企業融資渠道的補充，更有望成為連接整個中歐資本市場的橋梁。

    GDR之行

    當下，受政策支持、審核時間較短、募集資金用途相對靈活及估值較高等內外部多重因素推動，發行GDR正逐漸成為A股公司融資的新選項。

    據記者梳理，年內共有40家上市公司啟動了GDR發行事項。其中，前三季度分別為4家、8家、9家，第四季度“提速”明顯，截至12月20日已有19家。這一過程中，明陽智能、杉杉股份等9家公司已順利完成GDR發行。除明陽智能選擇倫敦證券交易所外，其余公司均在瑞士證券交易所（下稱“瑞交所”）上市。

    “相比于此前滬倫通下GDR發行，新一輪擴大互聯互通標的為境內外資本市場注入了新的活力。”瑞銀全球投資銀行部中國區主管朱正芹表示，GDR發行數量進一步增加的同時，企業類型不再局限于國有企業，不乏滬深交易所各個板塊的龍頭民營企業，行業分布更是呈現多元化。

    整體來看，今年擬發行GDR的企業多為具有全球優勢的民營企業。具體到行業，機械、電力設備及新能源行業、TMT等領域的企業步伐更為“矯健”。

    11月14日，動力電池“黑馬”欣旺達成功發行GDR登陸瑞交所，募集資金約4.4億美元，主要用于全球業務發展和國際化布局、研發投入及補充流動資金。次日，國內工具領域龍頭巨星科技完成GDR發行，順利“接軌”歐洲證券市場。

    12月13日，天能股份披露，擬籌劃境外發行GDR并在瑞交所上市。此時距離公司登陸科創板還不滿兩年。據悉，天能股份是全球規模最大的鉛蓄電池企業之一，也是國內電動輕型車動力電池的龍頭企業。

    在天能股份之前，已有5家電力設備及新能源行業上市公司啟動了GDR發行事項。其中，杉杉股份、明陽智能、格林美、國軒高科均已成功實現境外上市。

    華寶證券分析師衛以諾認為，發行GDR企業從國資控股到民營企業的變化，顯示出我國近年來對外資本開放改革獲得一定成果，打出了擁有中國特色的企業發展招牌，強化了外資對中國企業的信任。

    GDR之力

    目前來看，籌劃發行GDR的企業要么已在境外地區有所布局，欲進一步提升公司國際化品牌和形象；要么欲將自身優勢產品推向更大的舞臺，借此機會打開當地市場。

    如今，通往瑞交所的路開啟不到一年，先行者們都有哪些體會？

    今年7月，科達制造在蘇黎世搖響了具有瑞士特色的大號牛鈴，成為滬倫通擴容后國內首批成功發行GDR進入瑞士資本市場的中國企業。

    作為亞洲第一、全球第二大的建筑陶瓷機械裝備供應商，2021年科達制造的海外營收占比接近50%，同時公司也在積極發展非洲建材及鋰電相關業務。對于科達制造而言，發行GDR無疑是全球化征途中的關鍵一步。

    科達制造董秘李躍進對記者表示：首先，此舉幫助公司快速募集到一筆資金，保障公司海外項目的推進；其次兩地上市后要接受瑞交所的監管，這促使公司進一步提升整體治理能力，尤其是在履行社會責任、信息披露等方面。

    不過令李躍進感觸最深的還是公司品牌影響力的變化。“從內部來講，我們在意大利的本地化子公司員工，對公司的認可度有明顯提升；從外部來講，歐洲客戶看到我們在瑞交所上市之后，對我們更加信任，給我們的征信也會有加分。”

    GDR渠道的融資優勢也在逐步凸顯。據健康元相關負責人介紹，公司自發行GDR以來，對海外投資者的吸引力不斷提升，通過滬港通流入公司股票的境外資金保持著向上增長的趨勢。這充分體現出GDR在境外資金加速投資和金融資源保障方面的巨大優勢，是公司國際化戰略發展的堅實后盾，為穩步推進國際化布局及業務運營打下堅實基礎。

    健康元的業務涵蓋化學制劑、中藥制劑、保健食品等多重領域，尤其在消化道PPI藥物、促性激素藥物、呼吸系統疾病吸入制劑藥物領域具備領先優勢。今年9月，健康元作為國內首家生物醫藥企業成功發行GDR，在瑞交所上市。

    “赴瑞士上市的舉措使更多海外投資者認識了公司，提升了公司的海外知名度。”健康元相關負責人對記者表示，目前，公司在國際合作方面已取得一定成效，生物學、藥物學相關的國際商業機會持續增加，國際化業務明顯加速。

    GDR之思

    隨著越來越多的監管及實踐經驗積累，中歐通下GDR已納入A股企業的融資工具箱，也成為企業抓住資本全球化機遇，加快全球化戰略發展的關鍵一環。

    GDR成為中國企業出海融資的常態化路徑，但仍面臨不少挑戰，如流動性不足等。“這與目前在歐洲市場上市的中國企業數量仍然較少有關。如果GDR的發行在當地市場沒有形成較穩定的交易頻率、規模和氛圍，投資者的黏性很難長久保持。”有業內人士對記者表示。

    該人士認為，在整體發行規模不大的當下，企業尚可借助投行等外部資源的支持完成發行。但從長遠考慮，赴歐發行GDR若想實現常態化，引入更多的長線機構投資者，就要思考怎樣講好“中國故事”，也要更多優秀的民營企業進一步“走出去”，合力展現中國企業面貌。

    企業具體需要做些什么？李躍進結合科達制造的GDR之行給出“經驗”：首先，真實展現公司成長脈絡和企業文化；其次，盡可能從公司未來發展潛力中找到境外投資者可能比較認可的亮點；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要堅持誠信經營，做好公司的內控治理。

    眼下，中國資本市場高質量雙向開放已是大勢所趨。上海證券交易所理事長邱勇近期表示，將加強與全球主要證券市場的合作，吸引境外優質上市公司來上交所發行CDR（中國存托憑證）。

    GDR的發行市場亦將持續拓寬。“在歐洲，除了倫敦和瑞士外，德國市場也在積極準備中。”朱正芹認為，這將使A股上市企業可以觸及更多更廣闊的國際市場。

    可以預見的是，作為中國企業出海融資的新路徑，GDR在給中國企業帶來更多機遇的同時，也將加速中國資本市場與全球資本市場的交流與融合，實現更多高質量的“走出去”和“引進來”。